生命面前众生平等。我们对曾桓开(笔名吾同树)的自缢表示同情,不是因为他是一个诗人――诗人的死可以有很多种理由,而且常常被活着的人说得一塌糊涂地浪漫,其实,死哪儿有什么浪漫可言――而是,因为他是一个每月需要还贷逾2000元的房奴!在房贷压力面前,只有房奴曾桓开,哪儿有什么诗人吾同树!
房奴概念形象而生动地描述了这样一个群体:面对高企的房价,他们满怀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用自己多年的积蓄或者东挪西借的钱,一头扎进由房地产商和银行为他们设计的长期还贷购房计划中,而一去就是二三十年,进去时还是青春年少,出来时已经头发斑白……这个群体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他们形象模糊,我们很难用具体职业将他们区分成房奴A群体或者房奴B群体。曾桓开也不例外,他也是抱着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所以才用四处借来的10万元开始了自己的房奴生活。
房奴只所以不同于所谓的“奴隶”,之所以普通购房者愿意“卖身为奴”,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福利指数的提升有一个良好的预期――尽管开发商、银行机关算尽,但是购房者还是觉得用若干的辛苦还贷马上换来一个温馨的小窝,是物有所值的。说到底分期付款是一种透支个人财富增长想象空间的金钱游戏,如果个人收入的未来增长速度远大于利率调整带来的风险,那么选择为“房奴”就是一件很划算的交易。问题的关键是,很多人的收入并没有跑赢CPI,前有房贷拦截,后有利率调高的追兵,想不过一段狼狈不堪的日子都难。
我们每个人都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但是你对自己有信心是一回事,银行对你有信心是另一回事,就怕银行对你比你对自己还有信心,而且这种信心是建立在并不严谨的风险评估基础上。很显然,曾桓开也曾经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银行对他的贷款风险是如何评估的我们无从了解,只知道曾桓开贷款购房后去了深圳,办了家文化传播公司,后来亏了。紧接着,他又过了半年的无业生活。排除房贷利率的增长问题不谈,仅从他的这种生存状态也可以判定:他根本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银行房贷产品购买者。他轻易地获得房贷的同时,也轻易地被风险套牢。假设当初那家银行严厉些挑剔些,曾桓开房贷无门的话,悲剧是否可以避免呢?
房贷断供者不乏其人,我所感兴趣的不是曾桓开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到底是不是诗人的气质在做怪,而是想提醒人们注意,在一成首付、零首付等低门坎的房贷政策召唤下,银行到底吸收了多少不合格的贷款人?一再被称之为银行优质资产的房贷业务中,还有多少曾桓开这样的客户?他们脆弱而敏感,对生命的毫无敬畏,对责任毫无羁绊,这不仅是一个家庭的悲剧,也是房贷风险的预警。你听到了他们以诗人的名义的呐喊了吗?